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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考古百年(上)

来源:中国新闻网 作者: 浏览次数: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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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瑞典地理学家斯文赫定于1900年3月28日在罗布淖尔荒原上发现楼兰古城,次年实施发掘,时光已经流逝 100年。这100年中,楼兰的发现、考察、研究,一直是国内外考古、历史、地理等诸多学科学者们关注的热点。在步入 21世纪的前夕,回顾一个世纪来有关罗布淖尔、楼兰的研究,不乏历史的教益。

  一在许多人的概念中,面积10多万平方公里的罗布淖尔荒漠,历史上名噪一时的楼兰城,只是在19世纪末叶沙俄军官普尔热瓦尔斯基宣称自己在这里发现了“真正的”罗布淖尔湖,斯文·赫定在20世纪帷幕初揭之际向世界刊布他在沙漠中找到了消失近两千年的古楼兰城,才引起了世界的注意:此前,不过是一片被中国人民遗忘了的角落。

  这实在是一个历史的误会。

  清乾隆时期(18世纪中)绘制完成的“嘉峪关到安吉延等处道理图”就清楚标示着“鲁普脑儿”(罗布淖尔);首任新疆巡抚刘锦棠及其后任魏光涛在1890年前后也曾命部属探察、绘制了“敦煌县到罗布淖尔南境之图”。现藏故宫档案馆的此图,不仅标明了自玉门关通往罗布泊的路线,而且在罗布泊西岸标示了一座古城址。而楼兰城,就在罗布泊的西岸。清朝的统治者们,既没有及时向社会刊布这些资料,也没有组织对古城的考察、分析。这使斯文·赫定有机会戴上了发现楼兰古城的金色桂冠。

  20世纪30年代以前,是楼兰考察研究蓬勃展开的一个阶段,它带有十分浓烈的殖民地、半殖民地文化发展色彩。先后来到这片地区的有沙皇俄国的军官普尔热瓦尔斯基、科兹洛夫,瑞典斯文·赫定、贝格曼,美国亨廷顿,英国斯坦因,日本桔瑞超等,当年主要的帝国主义国家几乎都有人来到罗布淖尔,或进入楼兰古城,发掘古城附近的古墓。楼兰自然无法免除被一次又一次发掘、搜掠,文物被携走的命运。当年中国学者有幸进入这片地区考察的只有黄文弼、陈宗器两人,那是在中国学术界坚决抗争后组成了“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他们作为中方团员,才取得了这一机遇。黄文弼在楼兰城东北发现的遗址,所获有西汉纪年的木简,至今仍是楼兰研究中的珍品。陈宗器考察的自敦煌到罗布泊的路线,罗布淖尔湖的水文状况,在罗布淖尔地理研究中也都具有重要科学价值。

  二在汉文史籍中,公元前176年始见记录,至前77年即更名为“鄯善”的楼兰王国,留在文献中的历史十分短暂。楼兰什么时候建国,是什么样的民族,社会经济生活、政治制度、宗教观念怎样,文献中没有留下记录。只是简单说明公元前1世纪,在西汉王朝与匈奴的剧烈斗争中,他们曾经努力维护自己的生存,自觉奉行“小国在大国之间,不两属无以自安”的方针,但它却背逆着西汉王朝开拓丝路,统一西域的历史潮流。楼兰王国的最后落幕,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西域史名家之一的冯承钧先生曾经穷搜史籍,刊布过《楼兰鄯善问题》、《鄯善事辑》,文中感慨:“考证西域古国今地,往往一件简单问题,变成极复杂的问题,楼兰就是一例。楼兰疆域有多大?都城在何处?

  现在假定虽有几说,尚无定谳”。主要原因在于记录缺略,且难免舛错;而历史学者面壁为文,少有实际考察资料,于是就难能深入。

  将历史文献与考古资料相结合,互相发明,互相印证,许多研究将步入新的境界。

  从这一角度看100年前开始的西域探察热潮,在沙漠中发现了许多古城废墟,保存完好的古代遗址中遗留着许多珍贵的文物,它们给相关的历史、地理、考古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有科学价值的实物资料,使西域研究由此而步入新的阶段,取得了划时代的新进展。

  1901年3月4日到10日,斯文·赫定雇佣农民在楼兰城中13处遗址内随意发掘,取得了大量汉五铢钱、精美的汉、晋时期丝织物、玻璃器、兵器、铜铁工具、铜镜、装饰品、料珠,陀罗风格的木雕艺术品。具有极高史料价值的汉晋木简、纸质文书即达270多件;随斯文·赫定而至的斯坦因在楼兰古城又发掘了大量文物,仅汉文文书就达349件,不少文书均有纪年,最晚的纪年为晋建武十四年(330),其他还有不少卢文,一件栗特文。日本桔瑞超在这里获得了汉文文书44件,其中最著名的当推国内外史学界十分熟悉的西域长史李柏写给焉耆王的信稿。如此丰富的文物资料,极大地推动了楼兰史的研究。

  但他们在楼兰的发掘,却只是对珍贵文物的搜掠,是挖宝,而不是考古。桔瑞超携归日本现藏龙谷大学的李柏文书的出土地,因为当时没有记录,乃至成了一件公案,学术界为之探讨达数十年,才根据遗址照片肯定确是发现在楼兰城中。我们 1980年在楼兰城郊发掘一处汉代墓地,不少墓葬是当年斯坦因已经发掘过的。但他们却只掏了墓室的中部,斯坦因取走、也刊布了从墓室中部取得的部分精美丝毛织物,但只是在我们第二次发掘后,才得可能对墓葬、墓室遗存有一个相对完整的概念。笔者1997年曾得机会在汉城韩国中央博物馆库房中目验桔瑞超当年取之于罗布荒原的草编织物,精美绝伦。但具体地点却因不见记录而永远无法知晓,进一步追寻遗存的线索自然不可能得到,更不必谈什么验证。这些事实告诉我们:在搜掠的指导思想下,只求取得文物、珍宝,必导致对考古遗存的破坏,从而制约和影响学术研究。

  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们曾在罗布淖尔地区、楼兰古城周围进行了多次调查、发掘。在楼兰古城西北70公里处,有一处青铜时代墓地,已完全掩覆在沙漠之下,只有一个微露于沙尘表面的木桩尖端,透露了沙下可能存在的文化遗存。数十名解放军战士用推车帮助我们清除了1600平方米范围内的黄沙,平均深度达40厘米,持续近一个月的劳动,终于揭露出一处不大的、布局奇特的墓地。因处无人地带,我们称它为“古墓沟”。

  中国学者在这里的严谨、细致、一丝不苟,与30年代前古楼兰考古中曾经发生过的搜掠、随意、粗率,形成鲜明的对照。

  在楼兰城,我们测定了它准确的经纬位置为东经89°55′22″北纬40°29′55″。历史上煊赫一时的楼兰,实际不过是每边长330多米的一个小小的城垣,城墙围成方形,透露着与黄河流域文化观念相通的精神。城墙已在长期的东北季风中断离残破,但城内高达10米的佛塔,土垣造就的三间房,相去不远出土过大量魏晋木简、文书的西域长史府故址,一间间以木为梁架、以红柳作墙垣的民居,都还傲然挺立在古城之中,诉说着曾经有过的历史沧桑。自古城西北进入、东南斜出的古河道,源自孔雀河支流,这是当年楼兰居民的生命之源,如今还依稀可辨,大略保持着当年的面目。

  考古学者在楼兰城内发现了晋代汉文木简、大量汉代钱币、罗马风格的玻璃器、汉式陶甑、一枚贵霜钱,在城郊汉墓中发现了大量来自黄河流域的丝绸织锦,也有西亚风格的毛布。最近,在楼兰城北20多公里处还新发现一具彩绘云纹、花卉、朱雀、玄武的彩棺,透示着浓烈的汉文化色彩,而入葬主人穿的棉布长袍、棺上覆盖的狮纹图案地毯,也保存完好。由楼兰西北走,在孔雀河谷的营盘,发掘出土了保存完好的古代墓葬,人体已成干尸,棺上同样见到狮纹裁绒地毯,主人穿着人兽纹毛布袍,足穿绢面贴金毡靴。人兽纹长袍、狮纹地毯,其装饰图案明显具有西亚艺术的精神,说明楼兰及继后的鄯善王国在联络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丝绸之路上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